【Gold翻译】第十一章 全新起点

Chapter 11: The Beginning

睡着,醒来。

睡着,醒来。

睡着,醒来。

Dipper在床上坐了起来,感到自己的呼吸断断续续,越来越困难。睡着,醒来。他像这样坐着仿佛有几个小时,但可能只有几分钟,他拼命地想要抓住脑海中不停翻腾的思绪。他糊涂了。他讨厌Bill。他爱Bill。他因自己的家人而痛苦。他原谅了他们。他厌倦了犹豫不决,最终,他把所有的比喻意义的鸡蛋都放进了恶魔的同样是比喻意义的篮子里,但他还是不能完全说服自己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是不是疯了?也许吧。几天来,他的想法不停转圈圈。他是好人,他是坏人,他情有可原,接着他是一个失败者。

‘住脑,孩子。你这种愚蠢的烦恼快把我逼疯了。’

‘真抱歉我对[加入我的老对手]这件事有点惊讶,我没想到今年夏天会发生这种事。’

‘你昨天看起来还好好的。’

Dipper终于让他的呼吸平静了下来,他捏了捏枕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药瓶和透过三角形窗户的晦暗星光。Mabel躺在他对面的床上,胸膛起伏。通常情况下,这幅情景会激起难以置信的罪恶感,但现在,他只感到一种轻微的怀旧之痛。

Dipper前一天回家时注意到的一件事是,他的家人感觉更像是……一张老旧的宝丽来照。一段久远的生活记忆,一系列情感和经历,随着时间流逝就会慢慢被遗忘。

‘我知道我看起来还好,但这它没那么简单,又不像就那么……转变立场。’甚至思考它都很困难。‘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脑子里的一切都很矛盾。’

‘对于我计划好的东西,孩子,我当然不希望这样。’

这让少年从床上坐起来,紧张不安。‘比如什么?’

‘在你剩下的学习中,你不会想要对我们的联盟感到不确定的,就这样。’Bill平时的尖声安静了许多,‘我从没说过这会很容易。’

‘是的,但是你说过这将是我有史以来最棒的夏天。’

‘我在嘲讽你,而且你也知道。’

Dipper伸手去拿日志3(他非常有效率地从Ford那儿偷来了),抚摸着皮革封面,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他翻阅着那些粗糙的、散发着森林气息的书页,最终到了上面有Bill的那页。‘像这样看着你,真是奇怪。’那幅黑色墨水插图向上斜睨着他。‘就像你只是一个敌人。’

‘好吧,你不再是十二岁了,孩子。你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断。’

“无论如何不要召唤……”少年用气声念到,一阵疲倦波浪般袭来。

‘你不必遵守Sixer的规则,你知道的。我向你保证,松树,你的思想会比你意识到的更快安定下来。现在睡吧。’

Dipper稍微放松了一点,把日志放在床边的地板上,把被子拉过他的下巴。温暖的,且带着莫名的高兴,他很快就睡着了。Bill小心翼翼地把手从少年的思想中抽回,放松了他的神经,但随着再编辑一点的诱惑变得越来越大,他停顿了。显然,他之前的努力还不够强劲,但是恶魔已经吸取了教训。在他的……照顾下,这个孩子就不用为此而挣扎了,困扰Dipper的忧虑和不确定感很快就消失了。

永远地。

***

Dipper醒来时感觉到的温暖是陌生的,头痛也比平时更加轻微。通常情况下,他清晨的痛苦总是很强烈,主要集中在前额的一侧,但现在更像是一种不直接的痛苦,就像有什么东西试图搅动他的大脑——老实说,这可能不是醒来时想到的最好的画面。

虽然不如头痛完全消失那么好,但这是一个可喜的改变。他觉得比过去几个月轻松多了,甚至可能包括高中的时候;平时无止休折磨着他的不安和焦虑已经减弱到可应付的程度,最小化为对Mabel和其他小事的模糊关注。

他低头对着手腕眨了眨眼,那个三角形眨了回来,墨色的虹膜窄成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狭缝,然后又扩大。令Dipper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图像几乎没给他带来什么沉重感或负罪感;不知何故,他背叛了家人的事实并没有像应有的那样糟糕。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他几乎无动于衷。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种微弱却不断的温暖光芒泄露了少年对这个问题的感觉,那是一种他还没来得及理解的、未定义的爱所带来的持续痛苦。Dipper认为自己还没有……产生浪漫意义上的兴趣(Bill是个三角形,究竟什么鬼),但是忧虑仍然存在。

当厨房里传来欢呼声和笑声时,他感谢群星,Stan和Ford已经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了。他们肯定会对少年不确定的感觉有意见。

‘今天很忙,孩子。我们需要一地狱那么多的蜡烛。’

Dipper苦笑着耸耸肩,快速地给了个肯定的答复,然后一边穿衣服一边自己哼着歌。今天感觉很好。今天将会很好。日志摊开在他脚边的地板上,他近乎恭敬地把它举起来,轻轻地描过有着Bill墨水画的那一面。深红色的波浪仍然占据着这两面的很大一部分,将其染色。它怎么会损坏成这样?也许Ford在插入金属板时没有Dipper最初想象的那么小心。

多么恶心的想象画面。第一百次,少年感到一阵如释重负,所幸他的叔公不能对他做同样的事情,隔离那个给予他在世上一息立足之地的恶魔。

他啪地合上皮革书,偷偷顺走了日志,离开了房间,没有注意到Mabel困惑而深思的眼神正注视着他的背影。

*** 

Bill可以看到变化。

不可否认,在过去的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里,他已经看到了Dipper行为的微妙变化,但是但是没有什么比少年真的蹦跳着闯入树林的视线里,大声呼喊着恶魔那样明显。他的背包松松地搭在一边肩膀上,头发梳理得漫不经心,模样比到目前为止的整个夏天要放松得多。

“Bill,我知道你在附近!”少年几乎感到被冒犯了,他朝后轻轻摇晃着脚跟,打量着树木丛。数以百计的眼睛向下凝视,但他几乎没注意到他们之前凶狠的凝视。

“让你自己再显眼一点,松树。去吧。”恶魔佯装生气,猛地一拽Dipper,把他拖进了Mindscape,因他微弱的惊呼而窃笑着。“就随便大喊我的名字吧你。Sixer完全不会注意到你的行动。”

“抱歉。”这个道歉听起来不完全真诚。“我现在心情好得出奇。我想我没有正确地思考。”

“哦,我可不会那么说,松树。也许是,不同地。”Bill对他自己的笑话咯咯笑着,招呼上Dipper沿着一条新的路走,对有关他们的计划的疑问置之不理。“很高兴知道你那容易犯错的人类思想不再折磨你了。”

这种削弱恶魔话语的狡猾语调让Dipper怀疑有某些信息暗藏,没有被明确提出,但他决定不去追问,而是继续纠缠Bill,想知道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魔法物品。一种近乎Mabel式的说服能力浮出水面;不久少年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但手臂上布满了发红的划痕,这是在路上注意力不集中的后果。

“你真的想知道吗,松树?”

“我当然想!”那个人叫道,在强烈的沮丧中挥舞着瘦长的胳膊。麝香味的清晨空气刺痛了他的双手,他把手拉近身体,轻轻地按摩着手指。

“就是今天了,”Bill啧啧道,自豪地喘着气,“咒语完成了,孩子!”

Dipper把头歪向一边:“咒语?什么——哦,那个咒语。”令少年惊讶的是,他发现他完全忘记了为恶魔创造一个物质形态的承诺。由于所有围绕着他的决定的兴奋感以及忙于掩盖他们的行踪,在无数交易和协议的钴蓝色火焰之中,这只不过一个短暂的事后思考。在这一点上,如果他们把他们所有复杂的交易图表写下来的话,很可能会占用大量的纸张。

“嗯。提醒你一下,到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要一段时间,所以……呃。”很明显,Bill不是很擅长闲聊。“家里怎么样?”

“Stan和Mabel很正常。Ford还会缠着我要我出去旅行。只是偶尔这样,你知道的,他不再拖着我在森林里转来转去了,但仍然基本是日常了。”

“Sixer就这样。他总是痴迷于‘在他的发现上更进一步’,为了‘造福人类’或者其他什么狗屁东西。”

天蓝色的小枝开始在人类的脚下生长,当他脏兮兮的牛仔裤擦过它们空心的茎干时,脆弱的野风信子亲切地摆动着它们的头。森林中的一切都有种奇怪的不完美——花朵美丽、丰富、繁茂,但它们的花瓣上总是散布着褐色腐烂的小环。树液和泥土牢牢粘在Dipper的运动鞋上,就像浓缩的臭氧气味不可逆转地渗入他的大部分衬衫一样;即使是现在,它仍然徘徊在清晨的新鲜空气中。

Dipper正努力记住森林给他的感受,他想吸收足够多的气味,以便随时可以在脑海中唤起这种气味。从第一个夏天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时刻就成为了他的习惯,他想着‘这是独一无二的,我必须珍惜它’。这让他的抑郁情绪变得可以忍受得多了。

不幸的是,这些沉思意味着Bill已经走在前头一段距离了,Dipper急忙跟上,思考着该讨论什么。

“来吧,PT!把你的脑袋从云里雾里拿出来。”Bill继续漂浮着,速度比平时快得多。“有什么烦恼吗?你看起来好像在沉思。这很奇怪。”

“哦,闭嘴。”Dipper不得不加快步伐,跑跳着以跟上恶魔的速度。“我只是好奇——你和Sixer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是,Ford叔公曾经告诉过我,但我不禁怀疑他可能省略了很多。”

Bill发出了Dipper从他那儿听过的最大声,最无礼的哈!一只黑色的小手捂住了他那并不存在的嘴。让少年松了一口气的是,他放慢了飞行的速度,开始说话:“哦,松树,记得提醒我找天告诉你整个故事,那真是太非比寻常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其中有浪漫的元素。老好人Sixer啊。要不是我至始至终都在操纵他,我们本可以拥有一些美好的东西。”三角形的目光从那个人类身上扫过,梳理出Dipper任何身体语言的变化背后的含义;男孩值得赞扬的是,他保持着一张严肃的扑克脸。

“等等……什么?”Dipper看上去无比迷茫,但比起随便聊天,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太大了。“你和Ford谈过恋爱?你是个三角形!一个恶魔,拥有无限知识的的非人类生物……”

少年停下来想了想。

“事实上,根据我对叔公的了解,这并不难以置信。”他的声音绝对听起来微妙的不安,“他总是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哦,天哪,这是我听过的最好也最糟的事情。”

Bill现在看起来很兴奋,他的帽子随着他的狂热而摆动着,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大了。“这连一半都不到呢,孩子!你真该看看我在场时Fiddy脸上那嫉妒的表情!一场真真正正的三角恋,有一个真真正正的三角形参加!只不过,我并没有真正陷入爱河。我认为恶魔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看到短暂的寒意击中了Dipper,梦魔内心警觉,后退一步,“不过,友谊是非常好的!联盟之类的。这样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纠缠你了。”

有时候Bill会想起Dipper才多大——或者更确切地说,才多年轻——这就是那些时刻之一。尽管他尽全力维持表面的随意,但那些耍性子的怒哼仍溜了出来,那双闪烁的褐色眼睛试图专注于地面而非恶魔,那阵内心的刺痛感——仅仅十六出头,Bill若有所思,有时候它真的表现出来了。尽管如此,他没什么可抱怨。青少年可以说是最易受影响的人群。

“白痴。”Dipper把背包往前挪了挪,听到一串蜡烛点在一起的声音,他笑了笑,忽略了他脑海中反复出现的‘不可能’的沮丧声音。“不久我就能因为你说了那样的蠢话而揍到你的胳膊了,不管我们在哪里。我迫不及待。”

“哎呀,松树,你真是说服我了。”尽管回答得滑稽可笑,但Bill的声音明显提高了,Dipper听到他对某件事如此兴奋,不禁微笑起来。“不过,这是一个精巧的咒语,真的——我简直为自己发明了这个咒语而惊讶!”

“永远都这么谦虚,”男孩很快地回道,笑着说,“继续,它是干什么的?”

“哦,其实蛮简单的,孩子。这就像在我们的维度之间打开了一道裂缝。或者更像是撕开,我想。刚好足够大到让我的物理形态通过。你知道,我本来打算就这么打开一个巨大的裂缝,让每个人都通过。”Dipper不喜欢的恼人的笑声冒了出来。“不过我决定不这么做。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们采取了更为微妙的方式。”

少年松了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如果Bill按照最初的计划行事,那么他很可能在几年前就已经这么做了,也不会试图与人类交朋友。这个想法比本应有的更让Dipper心烦意乱,他选择忽略这一点,转而摆弄着他的连帽衫袖子,一边观察森林。浓密的树枝从四面八方向上延伸,上面点缀着浆果,尽管他几乎走遍了这片地方的每一寸土地,但他还是认不出这些浆果。他自己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勾起焦虑,Dipper发现自己渴望分散注意力。“那么,你的整体……计划,是什么?”

Bill把整个身体扭转过去,显然难以置信。“你终于决定问了,嗯?”虽然这些话很刺耳,但是恶魔的语调里却没有一丝残忍,“很简单,孩子。大部分你都知道。我们会利用你们大气中的魔力,并对其进行测试,看看限度在哪里,如何造成一些损害。”

“损害?听起来没那么夸张,Bill。”

“你是在暗示我是个drama queen吗?”魔鬼擦去眼中的鳄鱼眼泪,不由自主地窃笑起来。“不,我绝对是。当然了,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损害’是对其最平淡无奇的描述。”他安静了一些,“无论如何,预言总会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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