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The Eyes Have It

Dipper惊醒了。

阁楼的房间变暗了，星星在窗上闪烁。原本生锈的红褐色木墙变成了褪色的蓝灰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看不见钉在木头上的墙纸。一切都完全静止了。

Dipper揉了揉眼睛，发现药瓶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你完全睡死了！如果你在午夜前醒来，我们就在森林里。爱你，Mabel xxxx c:

该死！仙女们的迁徙！他一定错过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睡了一整个下午——但他为什么会—— ？

Bill。厌恶地咂了咂嘴，Dipper呻吟着。

这个假期里纠缠着他的所有事情中，为什么非得是这个活着的三角形？他一直是这个青少年的恐惧之源，主要是因为几个夏天前他收到的看似空洞的威胁。Bill说话的方式暗示着他有一个更大的计划，但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迹象。Bipper出现了，Ford的恐慌暂且不说，这个恶魔还没有真正露过他的脸（面？）。

为什么非得是现在？正当这个男孩开始恢复正常时，一切都乱套了。大概有人讨厌Dipper，他们认为他的肚子应该挨一记拳头，而拳头上印着“Bill”。

不过，他还是不知道Cipher要他做什么。

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可怕，青少年惨兮兮地颤抖着，决定下楼去。当他到达底楼时，一个人也没有。他看了看时钟——11点13分。也许精灵们还没有离开呢！Dipper披上皮外套，抓起他标志性的蓝色帽子，然后掏出一把钥匙，锁上了身后的门。

尽管漆黑一片，当Dipper穿过灌木丛时，他还是注意到世界失去了色彩。

“真的吗？我就不能有几个小时的安宁吗? ”Dipper疲惫地抱怨道，对于Bill出现在他身边内心毫无波动。

“冷静点，孩子，我只是忘了告诉你一些事情。明天中午，在眼睛前见。如果不来，后果自负。” 在Dipper处理他被告知的内容时，这个恶魔已经闪烁着逐渐消失，他发出疯狂的笑声。“再见，松树——”

Dipper绞着双手喊道: “等等！你说的‘眼睛’是什么意思？”

Bill转了转眼睛。“跟着旅游路线走就是了，孩子。你到了那里就会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你最好不要让流星等太久！”

就这样，梦魔消失了。

这个男孩惊讶于苦难结束得竟如此简单，他呼吸着夜晚闷热的空气，在森林里的泥土和苔藓上行走，仔细听着迁徙的声音。阴影虚无缥缈、无处不在。 Dipper没有试着去驱散胸中的恐惧，他知道，在夜晚的这个时刻，不顾一切继续前行是安全地穿越森林的唯一方法。他惊动了各种夜间活动的野生动物，耳中传来细碎的窜逃声和嗅探声，偶尔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他的脚又跑掉了。

森林的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哨声，Dipper重新调整了路线，朝它走去。第一个音符后和声随之而来，它异常的转折和起伏，奇怪的叽喳声和叫喊声引人入胜地舞蹈在其他音符之上。

精灵之歌是美丽的，以一种扭曲、萧瑟的方式。它贯穿精灵们在全球超自然热点之间的旅行，而这个夜晚，它们再次迁徙。它们的生命总是短暂的，总是不确定的，Dipper为它们感到悲哀，同时羡慕它们的自由。他愿意付出什么来换取那样的生活呢……

三个人影映入眼帘，他们转过身来凝视着。

“Dipper！”他的双胞胎姐姐跑过高高的草丛，摸黑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抬起头来，只见一大群微微发光的生物慢慢地从地上升起。“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说服它们等一会——谁知道精灵们竟然也吃Stan叔公甜言蜜语的那一套！现在我们可以一起看了。”

她声音中的激动让他的心痛苦地颤抖，（不止一次地）希望她在他身边时不要总是听起来那么害怕。“谢谢你，”他低声说，把她的手握在他的手里。“我真的很感激。”

Ford和Stan轻松地穿过长长的草丛，去迎接他们的侄孙和侄孙女。“很高兴看到你来了，Dipper。”Stan的声音异常沉重，发光的仙女们的灯光映射在他的眼镜上，有效地遮住了他的眼睛。Stan叔公内地里是个小傻瓜。并不是说有人敢指出来。

Dipper看向Ford。

他的另一个叔公微微一笑，把一只手放在男孩的背上，一种欣慰感在他们之间传递着。“是的，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你，Dipper。迁徙永远是值得一看的景象。尤其是和别人一起。”

“是啊。”这时歌声已经响到无法忽视的地步，渐渐地弥漫在空气中，使得全家人更紧密地挨在一起。

几百盏独一无二的灯火一下子照亮了天空，可以看见它们翅膀扇动着，袋子挂在胸前。领头的那个，在墨色的衬托下，划出一抹向西延伸的蓝色，与其他精灵组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共同哼唱着最初的音调。他们全都飞起来后，就加快了速度，逐渐消失在树顶之上。

Dipper看着Mabel，她带着惊讶且敬畏的神情观赏着。超自然生物闪烁的白光照亮了她的脸，看起来有点不真实，棕色的头发柔和地闪着微光。甚至连Ford和Stan一贯坚定的形象似乎也变得温和了。

“我真的理解你对超自然现象的迷恋了，兄弟。”

Stan的耳语让Ford露出惊讶的表情。红着脸，那人把头转向一边，气呼呼地说：“什么，有时候还是不错的！别想太多。”

“这太不可思议了，”Mabel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最后一个精灵向上移动，拂过树梢。“他们所说的仙尘和积极力量一定是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Ford和Stan这么融洽。也许这就是他们过去的样子。”

Ford一只胳膊搭在Stan的肩膀上，凝视着天空，脸上挂着惬意安静的微笑。他旁边的那个人也是一样。

大家都这样开心和团结，真的很难得。Dipper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那次会议，以及他究竟该如何应对那些强加给他的新期望和潜在问题。

比如他实际上背叛了他们所有人。

这个想法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当自己处于平静和安宁中时，这个想法会侵蚀他，除非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很明显，他的家人想留下来，而他需要回家。

“我们该走了。”Dipper的话引起了他双胞胎姐姐的不满（她显然正在享受这种突然的、显然是短暂的平静）。“我离开的时候把小屋锁上了，但是——你知道这个小镇的，有什么地方真的安全吗？”精灵们的效果渐渐消失了，少年发现自己惊人的警觉。也许其他人也是这样，因为Ford的手已经移回到身体一侧，他现在疲惫地转动着肩膀。

“Dipper说得对，我们应该尽快离开森林，尤其是在午夜的时候。”

多亏叔公的分心，Dipper开始牵着Mabel的手穿过树林，一边听声辨路。他知道城里的声音离小屋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偶尔依靠他的叔公帮忙找到大致的方向。当他看到居住地的人造光在树林间闪烁时，他才慢了下来。

他感觉到Mabel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于是转过身来。“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他们在那里相处得很好。你就不能花五分钟欣赏一下吗，Dipper？”她听起来真的很失望。

“显然不能，”他生气地说，“对不起，Mabel。”

“当然。”他的双胞胎把她的手从他的手中分开，拉下袖子，直到只能看见她的指尖。“随便啦。”

***

“早上好，Dipper，你感觉怎么样? ”

经过前一天的午睡，Dipper只睡了一个小时左右，他尽全力不让自己淹死在一大杯咖啡里，以及想起自己那天是否吃过药。这两方面他都失败了。Mabel还没有起床，既是因为前一天的疲惫，又是对她的双胞胎兄弟感到沮丧。他完全不知道Ford和Stan是如何照常工作的。

“呃。”这个总结似乎很贴切。

他感觉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应了一个安静的“嗯”。“糟糕的日子。这么积极的态度简直好得让人难以置信。好吧，我不打扰你了。”Ford在走出厨房的路上停了下来，对着Stan小声嘀咕，回头看了看Dipper。Stan带着柔和的微笑点点头，坐在桌子对面。

“早上好，孩子。Ford说，这是一个糟糕的日子。是吗？”他停顿了一下，那个少年点了点头。“啊。别担心，反正你今天也不用上班。希望你明天能回到正轨。游客可不会自己骗自己的！”他邪恶地咯咯笑着，从烤架上抓起一大块烤面包，在每一块上涂上果酱，然后咂了咂嘴。

Dipper忍不住笑了。

Stan总是和他兄弟截然相反，过去的几年里，他在Dipper心中的重要性越来越高。在意识到他强硬的外表只是一个精心打造的伪装之后，Dipper清楚地看到，Stan绝对深爱着Mabel和他；他感激叔公的支持远超他父母所给予的一切。也许是因为他把Dipper当一个人来对待，而不是某个脆弱的物体。Dipper情况好的时候，他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孩子赚钱，而情况不好的时候，他让他的侄孙笑得无比开心。

有点像Mabel，Stan对事物的乐观态度富有感染力，这种乐观几乎延伸到了除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身上。

得知他们亲爱的叔公对自己感到自卑，两个双胞胎都很难过。他们竭尽所能地展示他好的一面，在他们的父母和小屋的游客面前对他赞不绝口。不管是即兴的拥抱，一天的休息，还是不经意地提醒他抬头挺胸，Stan总知道该怎么做。

Dipper抓起一片烤面包，厚厚地涂上一层酱，尽可能夸张地表演着吃面包，这一举动让他叔公地大笑起来。“傻孩子。”

这温暖了他的心。

终于他脱身了(“孩子，不要跑得太远！”)，Dipper从衣架上抓起他最喜欢的蓝色羊毛外套，冲上楼梯，看到他的帽子就躺在床上等着他，他感到很困惑。他的鞋子在桌子下面，就在昨晚他踢掉鞋子的地方。穿着得体后，他努力回忆着Bill昨天到底说了些什么。中午见面？

不管怎样，他不想考验自己的运气。Dipper把第三本日记塞进外套下面，手悬在药瓶上方，犹豫着。他总有机会问问这个魔鬼……他的手抓住盖子，把小瓶子塞进口袋里。

他看了Mabel最后一眼，打开窗户上的插销，爬了出去，然后紧紧地关上，从突出的窗台上轻松地滑了下来。

13岁时，Dipper被禁止独自进入森林，因此他学会了如何非常有效地溜出去。这已经不再是必要的了，但是如果两位Stan知道他计划在他情况不好时去散步，那么他们一定会设法阻止他。直接溜走更简单，避免了潜在的冲突。

他不确定地沿着旅游路线走着。

对于任何生物来说，现在就醒来为时过早，因为那些夜间活动的生物才刚刚溜回去休息，而那些白天活动的生物才刚刚开始游荡。因此，若隐若现、暗中窥探的阴影更少了，在他所知的危险地带感到奇怪的安全，使得Dipper稍微有点不舒服。跟随着几天前游客的踪迹，他勾起一个微笑。

地上嵌着一把叉子，在晨光中闪闪发光。几年前，在一个格外不开心的下午，他把这该死的东西踩进了森林的地面，现在它还在小路上。一开始，这让他很恼火，但现在，这却是一个有趣的提醒——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接着，Dipper开始担心他永远也找不到Bill让他去的地方。在这次旅行中，没有任何东西符合他所得到的模糊的描述，当他走过昨天遇见男牛怪的地方时，他叹了一口气——

哦。

数以百计的目光同时凝视着这个男孩，一眨不眨。客观来说，看着很恐怖。

眼睛。

他怎么会忘记呢？

他的记忆一下涌入脑海，回忆起十几次或更多次旅游经历，每一次都像第一次看到雕刻一样，然后想起那个永恒的梦魔。Mabel或Stan努力重新抓住游客的心。离开，然后记忆慢慢地流向虚无……

“你觉得我的眼睛怎么样，松树? ”

灰色蔓延开来。

“才10点! 我不知道你这么想见我! 我很感动，孩子，真的。”

“别自以为是了，Cipher。我今天没事可做，你看起来也不像那种宽容的类型。这是经验谈。”

恶魔哼了一声，拍了拍Dipper的肩膀，漂浮在他面前休息。Bill看起来和以前一样，略带恶意，毫无疑问，在他那滑稽可笑的外表背后，他策划着一些恶毒的东西。一只黑色的手臂伸向那些饱受折磨的树木，深情地抚摸着线条。

“你是怎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

起初，Dipper以为Bill没有听到他的问题，因为他仍然无声地描摹着那些眼睛。“做交易很容易，”魔鬼突然脱口而出，伴随着收卷尺般的嗡嗡声，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只需要一个绝望的人和一把刀。”

这说得通。“是的，但是……为什么？还有他们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最后一个问题更像是一个迷惑不解的咕哝。

“领地，松树！恶魔必须标记他们的领地。我喜欢仔细看看流星和Fez招待的白痴们。说真的，和他们中的多数人相比，你算是个天才，而且你还和我做了笔交易。”Bill尖笑道。“啊，这还是很搞笑。松树！你的家族天生吸引麻烦还是怎样？”

Dipper怒吼道：“你策划了这一切，包括你对Ford叔公做的事。更像是你不肯放过我们。”

“为Sixer挺身而出！是感到内疚了？太可爱了。”魔鬼掐了掐Dipper的下巴，召唤出一只超大的钟。“时间不等人，孩子！我们需要走相当长的一段路才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而这需要今天内完成。”时钟开始融化，发出响亮的滴答声，紧接着立刻消失了。

知道这无法避免，少年把羊毛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作为准备，然后感觉到一个瓶盖戳到了他的大腿。对，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来着……这么重要的事他能指望Bill吗？这足以作为一种信任练习，他想，而如果他想活过这个假期的话，信任(某种程度上)是他在Bill身上绝对需要的一样东西。

“哦！在我们走之前……”Dipper从口袋里掏出药，毫无必要地晃着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蠢到问你这个问题，但是你能告诉我这些天我是否真的吃了这些药吗？我不想错过任何一剂。”

梦魔哼了一声：“一天而已，松树。”

“是的，但我答应过Mabel了。我发誓我不会漏掉任何一次。”他能感觉到盯着他的眼睛睁大了，一声轻微的窃笑传来。“这是双胞胎之间的事。我不喜欢违背对她的承诺。”

“当然了，孩子。就当为了流星吧，我猜。等一下。”

Dipper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翻腾（这并不是一种特别愉快的体验。让青少年想起自己感冒的时候）且发现自己正在快速地回忆着。醒来，揉着脸，穿上衣服，看着Mabel，走了出去……

“不！你忘了。”

重新回到当下，Dipper摇了摇头。“好的，谢了。现在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吗？我知道恶魔不会真的‘好心帮忙’。”他看着Bill故作害羞的表情附加了最后一句话。天啊，他真是个混蛋。

“反应一如既往的快，孩子。让我看看这些东西。”

Dipper皱着眉头，递过药瓶。“就这样吗? ”听上去过于简单了。

Bill只是不感兴趣地挥了挥手，用另一只手把圆瓶转过来。“我有的是时间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松树。哇，人类并没有那么笨——这些可能真的有用! ”

“它们当然有用! ”Dipper把药瓶抓回去，双眼愤懑地盯着那个三角形。“否则我也不会费心服用了。”

一阵讨厌的笑声滑过，但Bill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男孩完成他的例行公事。帽子被粗暴地戴了上去。“好了。现在，你到底计划了什么可怕的、我绝对会拒绝的事情？”

“摘花! ”

Dipper眨了眨眼。他没听错吧。“……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说了我以为你说了的事情，还是我疯了。”可能是后者。

他听到一阵狂笑作为回应。“人类！太夸张了。是的，松树，摘花——原因稍后揭晓，行吗? ”魔鬼自己是一个如此无可救药的戏精(drama queen)的同时,却说人类太夸张了，这让少年不禁觉得Bill有点虚伪。他决定不对此发表评论。他们把眼睛甩在身后，开始悠闲地穿过森林，Dipper不时被一两根树根绊一下。

谢天谢地，这次他没有失去记忆，尽管这需要他集中精神。

“嘿。嘿。松树。松树。”一只黑色的小手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有效地让Dipper收回了他的注意力并且皱起眉头。这段记忆似乎稳定下来了。“天啊，你别中途走神，孩子。你需要听听这段。你想知道我为你准备了什么吧? ”

“是！是的。”恶。发出的声音比Dipper所希望的要绝望得多。“希望不会太违法。请告诉我这不违法。”

他抬起脖子看着Bill的脸，不出意料地看见他眼里放射出轻微的恼怒。他无法理解一个三角形表情怎么会如此丰富。“人类。一如既往。‘我不想杀人！’，‘但你绑架了我妈妈’，‘你不能用苹果去核器杀死他人’！？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高度敏感，或者缺乏想象力的物种。大多数其他星球的凡人对死亡都相当不在意。”

看到男孩脸上的屈辱，魔鬼不友善地笑起来。“啊，道德。别担心，松树，你不会做那种事的。”他停顿了一下。“可能。”

尽管他试图挖掘出更多的信息，但面对Dipper的问题，三角形坚决保持沉默，直到他们到达一片开阔的空地，上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男孩怀疑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大量的不同种类如此密集地生长在一起——如果他不是在Mindscape中，这可能会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在黑白色中……很多东西都丢失了。

“就是这个! ”魔鬼漂浮向前上方，扔起他的手杖，用花哨的手法地抓住了它。“一个巫师(necromancer)想要的一切植物，Fordsy看了都会晕倒的。”

Dipper处理了他刚才听到的话：“等等，巫师？”

“所以你确实有倾听能力！我都开始担心了。”Bill伸长手臂，屈尊地拍了拍那个少年的帽子，得到了少年阴沉的脸色作为回应。“正是巫术，松树！而且不止魔法的这个分支！等我教完你，你会成为一个完全成熟的魔法师，孩子。”又一阵黑暗的笑声。“随你怎么想。现在，每样都摘一点。充分准备没什么坏处。”

数以百计的想法和恐惧在Dipper的头脑中蔓延，他挣扎着紧紧抓住其中的一个。最后，他设法把他们缩减为几个。“不。”这个少年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很坚定，但尽管他十分努力，声音还是颤抖着。“不，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不管你怎么办——我是不会帮你施展你那该死的——黑魔法或者什么。我这辈子已经够倒霉的了。”

错误的决定。

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一只黑色的小手就一把抓住了他，恶魔把少年拖过去，怒视着他。他的身体边缘变红了，眼睛转为黑色。“再说一遍？”

“我说……我说不。”现在，任何信心都消失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交易是什么吗，松树？你真的想取消和我的交易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孩子，在你可能犯的所有错误中，那将是一个灾难般的错误。”

天啊，不要又来焦虑症发作。 “我是说——我不能——”

他的话被一声沉重的叹息打断了，尽管Bill开始恢复到正常状态，Dipper还是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愤怒，以及最低限度的自控。

“好吧，听我说，松树。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上。我可以做任何我他妈认为合适的事情，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一件事是令人愉快的。你最好该死地尽快习惯为我工作的想法; 你也最好放弃你所有的‘道德’。它是如此不必要的人性。除此之外，我看着你长大。”Bill紧紧地拉住Dipper的衣领，把他从地板上拽了起来，使那个男孩惊恐地扭动着身体。“你很自私。就像Sixer，就像流星，就像我。我没有把Fez加入这个名单是对他的承认。”

突然，那只手松开了他。Dipper倒在地上，喘着气，一边测量自己的呼吸一边在脑内计数。

“现在继续吧。”

有趣的是，Dipper继续下去了。

他开始用双手精确地将植物连根拔起，因为不知道每个部分的重要性。在某个时刻，Bill突然把Dipper推出了Mindscape，颜色瞬间闪回来，差点弄瞎了那个男孩。他痛苦地眨着眼，咒骂着，在魔鬼完全消失之前，他听到了几声嘲笑。他没有停手；毫无疑问，Cipher还在看着他工作，如果指望他有更好的事情要做，那就太蠢了。听起来，这是Bill总体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不管他的计划是什么。

Dipper真的，真的不愿意去想那件事。他可能在帮忙完成一些可怕至极和不可原谅的事情。被蒙在鼓里真是令人沮丧。一无所知地，采摘长着大量尖刺的花朵，并协助一个自傲的三角形的阴谋。

然而，也许盲从会让他的生活更容易。无知是福，诸如此类。

Dipper在手掌上流血的地方吮吸着，发现他采的那一堆药草变得相当可观，让他露出带着奇怪的自豪感的微笑。解释这么大量的伤口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他曾经回到棚屋时，情况要糟糕得多，而且说实话，又不是Ford没有浑身破破烂烂的外出归来过。至少有一次，他肩膀上的伤口渗出的鲜血几乎使Stan叫了救护车。

几乎。

Dipper跪坐在脚跟上，眯着眼睛看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它位于他手掌根部的突起下，是他在疗伤时注意到的。摩擦它似乎没用——不是一块污垢。那，这是……？肯定不是。

“Bill。”他周围的世界暗暗地闪烁着。“这是什么? ”

“你注意到了！观察得真仔细，松树。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基本声明。”Bill看到少年恳求地盯着他，把手杖紧紧地攥在胸前，显然已经忘记了早先发生的事。“你甚至跪下了！为什么，我做梦也没想到——”魔鬼擦去了一滴不存在的眼泪。

Dipper非常困惑。话题似乎跑偏了，不过为什么他还期待梦魔能表现出任何正常的样子，他不知道。“什么? ”

“别这么生气嘛，孩子。恶魔的礼仪是非常复杂的。你手臂上的三角形是我用来告诉所有超自然种群你为我工作的方式，尽管这是一个宽松的交易。至于下跪……”他露出难以揣摩的眼神。“这么说吧，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姿态。”

“我不是故意的，”Dipper低声嘟囔着。Bill似乎没有听见，飘下来，带着愉悦的哼声在一堆叶子和花丛中穿梭。

恶魔拔出一朵玫瑰，把它(连带尖刺全部)别在男孩的耳朵后面，换来一声痛苦的叫喊。“啊，松树，你看起来真像一幅画！”他的眼睛短暂地变成了一个镜头，拍下了一张照片。宝丽来照片从他砖层顶部的裂缝里吐出来，他拽出来，抖了抖，然后端详了一会。“不是我最好的作品，但也只能这样了。需要更多的血。”

“你疯了。”也许只是一句显而易见的陈述，但感觉有必要说。“拜托，能让我把这个做完吗? ”

“天啊，孩子，放松点。你这种态度是行不通的。”即便如此，Bill还是放他一个人工作，忍受扎手的刺痛。少年花了整整十五分钟才想起他脑袋旁边的那朵花。当他把它取下来的时候，刺染上了红色。他紧张地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耳朵，发现了同样凝固的血液，但最终出血量并不危险。

Dipper恨死Bill了，如果情况不那么复杂的话，他会一拳打在这个恶魔的眼睛上。

当恶魔叫孩子停下来的时候，黑暗已经在天空中聚集。Dipper饥肠辘辘（他只吃了自己身上零星的谷物棒），精疲力尽，对所有事情都极度沮丧。不止一次，他不得不去上个厕所，当然，是在森林里——好吧，Bill曾开玩笑提出要创造一个Mindscape的洗手间，只得到他的怒视和“去跳崖摔死吧”的建议。

并不是说这个恶魔真的能摔死，但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骂人的感觉本身。

“足够了，孩子。”Bill用胳膊抱住了突然倒下的Dipper，迟疑地四处张望。“哇。你还真是全力以赴啊？我会留下这些的。”他打着响指，一堆植物燃烧起来，被迅速带走了。

Dipper没有回答。

“你……你没事吧，松树？你看起来很不在状态。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说过要继续下去，但是你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

Dipper苦笑着，Bill眨了眨眼睛。

“我想如果我做错了，你就不会那么仁慈了。还有，我现在有点想杀了你。只是在享受人生的高潮。”即使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也要保持毒舌。只要Dipper还能控制自己的生活，他就会一直保留这一点。

Bill把一根冰冷的手指压在男孩的额头上，轻轻叹着气，一边慢慢地把他的能量注入到人类身上。“我知道我是一个疯狂的混蛋，对征服、破坏世界什么的都很狂热，但即使是我也有自己的标准，松树。我不会把你累死的。除了那些不可靠的帮倒忙的和目光短浅的，我对我的帮手还是很好的，如果他们允许的话。总是很惊讶人类是多么不情愿帮忙。”

“‘允许’包括发死誓效忠，还是别的什么? ”

“别的什么，”魔鬼打趣道，但他没有继续说完脑中的话语。“你最好回去了，孩子。我希望两天后10点准时见到你。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在那之前，我还有交易要做，有生活要毁，一切如常。”Bill疯狂地笑着，支起Dipper，慢慢地消失了，使得Dipper手腕上的小三角形微微刺痛。“再见，松树! ”

“再见，Bill。”撇开苦涩的语气不谈，Dipper对提神帮助心存感激，他以非凡的热情开始了返程之旅。他想知道他十二岁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轻松地完成这趟旅程的。黑暗小心翼翼地啃噬着他，雕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向外张望着，他又踏上了小径。能够记住它们令人安心。

令人惊讶的是，当Dipper迟疑地穿过树林，竟然能看到棚屋里的灯光——全都亮着。正当他走向门廊(疑惑增加了) ，门打开了，小屋的三个人全都在等他。

“DIPPER!”

Mabel扑进他的怀里，脸上哭得满是泪痕，他看着他的孪生姐姐，感到很困惑。他的两个叔公站在门口，面无表情；Stan的头发乱蓬蓬的，好像他反复用手指拨弄过一样。Ford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我——你消失了——他们说这是糟糕的日子——我对你很生气，我知道你会怎么处理这些，当你——然后你的药瓶也不见了，我真的——”

Dipper花了一点时间把脑海中所有的点连接起来，他皱起眉头。“我非常、非常抱歉，Mabel。我甚至没有想过那就像——我只是不记得早上是否吃过它们，所以我把它们带在身边，以防情况复发。不是……我没那么糟糕。”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一阵失望。他们是这样想他的吗？

“那你有没有? ”说话的人是Ford，声音异常僵硬。

“忘了吃药? ”Dipper咽了一口气，“是的。”

Ford还没来得及责备他，Stan就开口说话了，听起来如释重负。“好吧，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孩子没事，就像我说的。他不会做蠢事的，是吧Dipper? ”含糊的“当然不会”已经足够了。“很好。让我们进去看点无聊的东西吧。神鸭侦探，有人想看吗? ”

Mabel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欢呼，把胳膊从弟弟的腰上移开，用袖子擦着眼睛。

就在Dipper要进去的时候，Stan把他拉了回来，脸上的表情让人读不懂。惊慌失措了一会儿，少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紧张感从他叔公的肩膀上慢慢消失了。“别再这样吓我了。”这是一个明确的命令。“孩子，你差点吓死我。还有Ford，虽然他从来不承认。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那样做了。”

“我不会再那样做了。”当Stan与他保持一臂距离，瞪着他时，Dipper为自己正名的情绪越来越强烈。“真的！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这么低落了。”

袜子歌剧……那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然而，一个12岁的孩子怎么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事——被附身，以及被附身的自己差点杀了他的双胞胎？

“我知道。我们知道的。我们相信你，孩子，我发誓！只是耍这种花招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捏了一下Dipper的肩膀。“你知道，你不能指望我们不为你担心。这就是家人该做的。”

少年意识到Stan没什么鼓励的话可说了——他的叔公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所以他只是含糊地表示同意。他们走进小屋里温暖的黄色光芒中，浸入木墙的气味里。从Mabel尖叫的声音和Ford大声咒骂的声音判断，电视上正在放映非常可怕的东西。Stan对儿童节目的热爱会让所有坚忍的人感到惋惜，但他真的非常认真地对待剧情。

Dipper虚弱地笑了笑，家人，他多么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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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_(ツ)_/¯
比尔是个混蛋。同时,6000字吗？发生了什么！？
SONG: ‘This Summer’ by Maroon 5 (warning – explicit language)